苏轼有一句诗：春江水暖鸭先知。
放到现实生活中，各行各业的中介，当之无愧都是先知行业水暖的“鸭”。
他们嗅觉敏感，总是能准确抓住行业内赚钱的机会。
最近一段时间以来，贷款中介的朋友圈里，开始频频晒出租机套现成功的截图。
“租机套现，主要是针对大数据花了，贷款没法下的用户。”成都的贷款中介周晓辉最近把业务重心转移到了租机套现上。
疫情期间口子难撸，租机套现便成了周晓辉榨取手上用户“剩余价值”的手段。
一些风控审核较为宽松的租机平台，已经成为中介们眼中的“肥肉”。
到手6500元，还款超过11000元
随着支付宝、微信、京东等互联网巨头，接连发力信用生活领域，信用租赁渐渐出现在人们的生活中。
以支付宝为例，只要芝麻信用分达到一定的要求，就可以享受免押租赁服务。
可租赁的物品种类也相当丰富，手机、数码产品、服饰箱包、珠宝首饰等应有尽有。
据观察，芝麻信用分600分以上的用户，就可以享受以上大部分物品的免押租赁服务。
“租机租机，全国收单，人人拿一部手机，无视所有黑，有身份证和银行卡就行。”最近一段时间，在老哥聚集的论坛和交流群中，这样的广告开始频繁出现。
监管加强，再加上疫情的原因，口子难撸的中介们，把视线转移到免押租赁的手机上。
“租机套现，主要是针对大数据花了，贷款没法下的用户。”周晓辉告诉消金社，所以利息会高一点。
他举例道，以iphone 11 pro max为例，用户套现后到手6500元，最后要还超过11000元。
按照周晓辉的指导，消金社在爱租机体验免押金租用iphone 11 pro max指定机型，选择租用12个月，每月租金为546元。
据了解，租期结束后，用户可选择三种方案：续租、买断、还机。
在租机套现的过程中，由于租赁的手机已经被用来套现，中介会推荐用户选择“买断”方案。
“前11期546元，最后一期买断的话还需要5000多。”周晓辉介绍称，一共需要还超过11000元。
也就是说，如果折算成年化利率，套现用户需要承担的年化利率接近70%。
周晓辉接着说，套现用户在收到手机后，需要寄给他们统一处理，“发货成功就转3000元，寄货后提供快递单号会转剩余的3500元。”
他常常向客户保证，在套现过程中，不会收取服务费，用户也不需要出任何前期费用。
“我们主要靠变现产品的差价赚钱。”周晓辉透露。
虽然免押租赁的物品种类很多，但是贷款中介们目前基本只做手机套现业务。
在指导用户套现时，周晓辉还会指定机型，“iphone 11 pro max，256g，深空灰色。”
“要套就套苹果手机，而且最好是最新款的。”一位老哥总结经验，最新款的苹果手机最好出手，而且“损失”最小。
拿到手机后，周晓辉会通过自己的渠道将手机售出，至此便完成套现过程。
但对于具体的变现渠道，周晓辉表示不便透露。
消金社了解到，部分租机套现的老哥们，不会通过中介去套现，“不划算”。
他们认为，在套现过程中，中介存在的价值主要体现在变现环节，租机环节还是得靠自己。
周晓辉在开展业务的过程中，会先问客户的年龄，以及芝麻信用分和京东小白分，但这些信息也仅仅够他做出初步的判断。
“还是得客户先试试，能不能做到免押。”周晓辉告诉消金社。
但实际上，在给客户提供建议之前，周晓辉会对租机平台做测试，测试出容易免押的平台。
“经常遇到套口子的。”每次周晓辉都会狠狠骂他认为骗口子的人，然后拉黑。
周晓辉解释，所谓“口子”就是经他们测试后，容易免押租出手机的租赁平台，与贷款口子意思相近。
有老哥传授经验，“在支付宝信用生活租物里，一个个试，同样的商家直接跳过，总会有免押金的。”
对于手机变现，老哥们也同样有经验。
“闲鱼或者手机店，”有老哥建议，哪个价格合适就从哪出，“手机店价格一般比网上公道。”
通过对比苹果手机的官方价格和闲鱼上的新机价格，消金社发现，最新款的苹果手机的转售价格普遍在八折左右。
但由于老哥们持有的手机是租来的，而不是买来的，所以会缺少发票等票据，这也增加了他们出手的难度。
“中介有自己的出手渠道，因此对于着急拿钱的人来说，可能会选择中介。”有老哥透露。
租机之名，消费分期之实?
早在2017年，信用租赁便开始兴起，被视为是一种新的消费金融模式。
从用户的体验来看，信用租赁与常见的消费分期也并没有本质的区别，都是按月支付租金(分期款)。
这两种模式最大的区别，可能更多地体现在所有权方面，前者用户拥有的是使用权，后者则是所有权。
跟消费分期一样，信用租赁也会对用户进行必要的风控。
而芝麻信用分、京东小白分以及微信支付分，便是信用租赁进行风控的第一道门槛。
在中介交流群中，常常也会有中介分享租机套现的经验，还有中介统计了各个租机平台所需要的的芝麻信用分和回访电话归属地。
据统计，芝麻信用分在600分以上，便可以享受现有大部分租机平台的信用租赁服务，只有机蜜等少部分租机平台对芝麻信用分要求较高，需要650分以上才能享受信用租赁服务。
图片来源于中介
但这仅仅是分控环节的一部分，租机平台还会采用大数据风控以及人工回访等形式对用户进行进一步的风控。
“审核时，就问问买了什么机器，然后留一个联系人。”有接听过人工回访电话的老哥表示。
另一位老哥补充道，“审核问什么还是要看具体的平台，有的问的简单，有的问的非常细。”
据了解，以芝麻信用分为例，其评定的核心数据，主要来源于淘宝交易行为以及支付宝的支付行为。
也是因为如此，很多老哥们虽然存在网贷逾期，甚至有征信污点，也有可能获得不错的芝麻信用分评定。
于是，这便给中介和老哥们留出了套现的空间。
“发货后原路退回了。”有老哥透露后，有的租机平台风控不比消费分期平台宽松，他就经历过由于二次审核不通过，已经发货的机器被退回的情况。
但也有相对宽松的，消金社通过多位老哥和中介了解到，目前爱租机是免押租机成功率较高的一个平台。
“不会上征信。”周晓辉在开展业务时，首先推荐的就是爱租机。
除了用户体验方面，信用租赁和消费分期在资金来源上也很大程度上重叠。
在部分信用租赁平台的背后，是消费金融公司提供资金支持。
去年9月，一位用户在机蜜上租用手机时发现，需要签署一份《中原消费金融-机蜜信用贷协议》。
除此之外，趣店也曾作为租机平台的合作方被消费者投诉。
去年7月，有消费者在黑猫投诉发布投诉贴称，其2018年7月，在支付宝芝麻信用中卓辰数码商家处租赁一台手机，分十二期付款，到期后商家要求消费者支付原价买断，遂产生分歧。
该消费者反映，在后期的沟通过程中，并不是卓辰数码出面沟通，而是由趣店旗下来分期客服联系。消金社也注意到，在该投诉下方的回复区中来分期客户服务中心也做出回应。
信用租赁模式与消费分期模式重叠部分越来越大，边界也开始越来越模糊。
信用租赁平台频陷投诉风波
信用租赁刚刚兴起之初，一度被市场看好，并接连获得资本的青睐。
但经过几年的发展，市场大部分玩家都开始退场，而留下的玩家频繁被消费者投诉。值得一提的是，投诉租机平台的内容，与投诉消费金融平台的内容几乎如出一辙。
据消金社不完全统计，针对租机平台的投诉中，投诉内容为“暴力催收”的占比最高。
值得一提的是，租机平台的“催收”方式，几乎全盘复制了消金行业的催收。
“爆通讯录，发短信给我通讯录里的人。”一位用户反映，由于疫情期间未能偿还钱，爱租机给通讯录好友打电话催收并辱骂。
另一位用户表示，自己收到了短信验证码轰炸，“跟网贷一样，野蛮得很。”
除了“暴力催收”外，用户对租赁平台的投诉内容还集中在“变相高利贷”上。
一位投诉用户提供的截图显示，其在殿元租机租用一台vivo手机，租赁费用为3198元，分12期，但每月的租赁费用高达362元。
据计算，该用户需要承担接近36%的年化利率。
除此之外，高额的逾期费用，也让大部分租机用户难以承受。
有爱租机的用户反映，由于未偿还“本期金额”629元，逾期九天违约金达92.61元。
“租金、维修以及回收。”有从业人员表示，信用租赁主要依赖这几部分赚钱。
消金社体验发现，除了租金费用外，部分租机平台在租机时还会要求用户缴纳意外保障费、碎屏保障费等费用。
这些都让用户不自觉地联想到“砍头息”，成为用户投诉租赁平台变相高利贷的“证据”。
信用租赁，似乎正在踏入消费分期的后尘。
事实上，对老哥们来说租机套现的风险其实很大。
“如果是恶意逾期，故意套机、撸机等情况会被人人租机起诉的，起诉后法院下达判决书，执行无效的，就会被列入失信名单，就会上征信。”人人租机曾公开表示。
人人租机还透露，如果存在上述情况，还会影响用户的支付宝信用评级，最直接的后果就是芝麻分暴跌，很多与信用相关的服务在使用上也会受到限制。
比如，花呗、借呗被关闭，无法再享受免押租机服务，无法享受免押租共享单车等服务。
但对于缺钱的老哥们来说，这些似乎都不足以形成威慑。
随着租机套现的生意越来越火，从租机到处置手机的完整的骗租产业链已经逐渐形成。
“一家平台被薅走上千部手机，损失近千万。”一本财经从一家信用租赁平台的风控负责人处了解到，一些平台的坏账率高达10%。
骗租套现需求越来越大，不知道这些骗租团伙，盯上的下一家又会是谁?
注：文中部分受访者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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